2013年9月10日 星期二

陶傑 : 國家和民族

原文:http://hk.apple.nextmedia.com/supplement/columnist/3530511/art/20130906/18410665
2013年09月06日

國家和民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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藝人杜汶澤講一個國家之墮落,說:「其實國家不可怕,擦鞋仔才可怕。」
對於今日一般中國人,「國家」即是政權,而開口閉口,都一起叫「國家民族」。國家如果可怕,「擦鞋仔」,亦即奴才,貢獻巨大。一個民族產生的擦鞋仔,遠遠多於人格思考獨立的知識份子,或當知識份子也出現大面積的「奴才化」時,「民族」即萬劫不復,這個時候,成為一副鎮壓機器的「國家」,運作起來,更得心應手,當「國家」也在殘酷和恐懼之中變質了,其股東與參與的「持份者」,挾着資產和子女逃亡,「國家」其實也完蛋了,「民族」也永不超生了。
大陸紅色作家金敬邁,文革時憑傳記小說「歐陽海之歌」走紅。「歐陽海」是一名「解放軍戰士」,因為將鐵路上一根大木頭移開而保護鐵路交通,給火車撞死。毛澤東江青豎立政治宣傳人辦,金敬邁寫了這本小說,全國學習歐陽海,小說發行三千萬。
金敬邁晚年懺悔,最近對記者說:「一個人錯了,不可怕,全黨都同意,這才可怕。所有人都錯了,才可怕,這個太可怕了,」金敬邁講起最近中國人之崇毛與文革回朝:「我們一而再、再而三搞這個,現在還搞不搞,很難說,而且全國十三億人,居然還容忍,這個太可怕了。」
民族懦弱而自私,甚或以加入國家持份而求榮自保,「國家」機器自然越來越強大。偏偏這兩者都講婆媽的母子感情血緣,譬如祖國我的母親之類:「國家」與「民族」既是綑綁成的一對母子,國家是母親、民族是兒子呢;還是像鄧小平說的「我是人民的兒子」之民族是母親、國家是兒子,並不重要。
因為母親先天基因的遺傳症,像癲癎、精神病、癌症,兒子也會有。母體腐爛了,懷裏的那個也是怪胎,生了下來,母子往往很快同歸於盡,這只是個醫學問題。
大陸的金敬邁要年近八十才認識此一常識,香港的澤哥,四十多歲就知道了。「國家並不可怕,擦鞋仔才可怕」,還要一點點修正:擦鞋仔還包括了學者、生意人,或「中產階級」時,「國家」暴虐是「民族」自製的宿業。這兩者不對立,這母子倆緊密擁抱,血濃於水,親得很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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